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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经提醒,脑子里那根弦就被触动了。
祁王不在京城好吃好喝的享受,冒着风雪和沿途被刺杀的风险,跑到军营里来,当然不是心怀大义,为朝廷分忧。
胜负未可知,战局一直不顺,被问责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些,所以,他也不是来博取军功。
那他还能图什么?
这里,能让他惦记的,也就是这八万大军了。
祁王收了尹家女,不缺银子,这一年,也暗中拉拢了不少朝臣支持,唯一的短板也就是兵权了。
他是真敢想啊!
孙钰摇摇头,心神不宁的喃喃低语,“他哪来的底气呢?”
兵权可不是谁都能掌控的,他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跟着他去拼命。
许怀义道,“他可以收买人心啊,他不缺钱,又有那样的身份,还是能吸引一拨人靠拢……”
孙钰还是摇头,并不看好此事,“京城还有太子和晋王在……”
有这俩人在,选祁王的可能性很小。
许怀义意味深长的道,“可若是那俩位出了什么状况呢?或者宫里有什么意外,他凭自己的身份,能不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孙钰愣住,片刻后,眼睛倏然瞪大,“你……”
许怀义叹道,“师傅,就眼下这局势,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要不弟子咋想速战速决赶紧回京呢,不回去,弟子哪能安心?万一生乱子,有人趁火打劫,就欢喜和几个孩子留在府里,能抵挡住的啥?”
顿了下,他又道,“咱得做最坏的打算啊!”
孙钰深吸口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等话也敢说……”
许怀义一脸诚挚的看着他,“师傅,弟子也就敢跟您说几句心里话,在外头,嘴巴严实着呢。”
孙钰“嗯”了声,面色稍缓,“为师知道了,以后要谨慎言行,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大小也是个伯爷,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切记不要给别人留什么把柄。”
许怀义恭顺应下。
孙钰仿佛下定了决心,语气都带着几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孤勇,“你去准备吧,其他的,交给为师处理。”
许怀义闻言,心中大定,忙起身道,“多谢师傅成全。”
孙钰摆摆手,长长的呼出口气,“为师也是为了自己,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去吧!”
“是,师傅!”
许怀义大步离开,出了营帐没几步,就看到李云亭,赵三友,还有孟平,站在远处,看样子就是在等他。
这仨人都是一早就来平叛了,只是战事不顺,立的那点功劳跟身上的伤,没法成正比。
尤其孟平,还是他吃亏最多,攻城时,被投石机掷出的石头砸中胳膊,险些没命,如今那只胳膊还吊在脖子上,也幸好是左手,否则,一辈子的仕途就只能到这儿结束了。
几人进了许怀义的住处,略寒暄两句后,赵三友便迫不及待的进入正题,“怀义,孙师傅说什么了?”
许怀义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师傅同意速战速决了。”
赵三友惊愕不已,“孙师傅居然答应了?”
孙钰是主将,之前战事不顺,他承担了主要责任,尤其这次败的有点惨,他还被朝廷责问了,以至于最近都没什么动静,也不攻城了,颇有些保守的作派。
对外说是静待时机,可有些人不免怀疑是他被打怕了,再也输不起,因为再输一场,或许就要被撤职查办了。
许怀义一来就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却也没急着去帮孙钰分辨什么,说再多,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心虚,倒不如痛快赢一场来的更有说服力。
他平静的看了仨人一眼,点了下头,“师傅也认同我的观点。”
他的观点是啥,仨人都清楚,许怀义用的是粮草短缺的由头,至于京城可能会大乱,祁王可能会夺兵权,他并没说。
不过眼下,只粮草一项,就够了,八万大军,一旦断了吃喝,谁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
赵三友攥了攥拳,“既然如此,那就拼了,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孟平闻言,却神色一黯,下意识的按着受伤的胳膊,声音苦涩得道,“我如今这样,上了战场也是拖累……”
他很怕死,可比起死,他更怕学无所成、战无寸功,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明明他都那么努力去拼了,可总是功亏一篑。
他是几个同窗里,升职最慢的,差点送了命,如今也不过是个百夫长,可许怀义,都已经是四品将军了。
还有个靖宁伯的爵位。
人比人,怎么就能这么大差距呢?
甚至,他都不敢表露出任何羡慕和不甘来。
不然,他以后再也无法坐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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