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哦,他是资本家的后代。 家里犯了事,爹跑了,娘护不了他,他这个阶级子弟被打下来体验中下贫农的再教育,且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可他有什么错呢? 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单凭他那一张脸,他就什么错都没有! 爹看出她的心思,语重心长:“霞,慎重,他可是资本家的后代,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大山了。” 她:“可他有什么错呢?” 爹坚持道:“资本家的后代。” 她:“可是爹,我娘的家里要是没倒的话……” 爹当即脸色一沉:“你娘有什么错?你娘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单凭她那一张脸,她就什么错都没有!他也一样,资本家的后代也是人,都是普通人!” “……” 她就知道,她爹跟她一样色迷儿。 色令智昏,为爱昏头。 亲爹不反对,她却也不敢太过明显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所以,她用自己攒了半个月的积蓄,请大队里的所有知青吃了次冰棍,亲手把穆敬生的那一根递给了他。 当时青年神色些微诧异,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低头跟她说了声谢谢。 她当晚失眠了好久。 她很高兴,她的高兴是含蓄,内敛的,以致于几个月了也没有人知道她看上了穆敬生。 穆敬生这人不太合群。 无论是农忙还是闲暇时的知青活动,他都不太喜欢和人结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被孤立了。 知青们大多是自愿下来接受教育的,痛恨资本家,对他这个资本家的后代也是敬而远之,时而嘲讽二三。 再加上穆敬生性子沉闷,不爱与人交流,除了那些故意招惹他的小姑娘之外几乎无人愿意与他作伴。 叶霞觉得自己疯了。 越是这样孤僻的穆敬生,对她越是充满了诱惑,她忍不住想靠近,拥抱他的形只影单。 看到穆敬生一个人坐在山上发呆,她会抱着一本书与他偶遇。 许是书呆子真的很喜欢读书,每次他都会如愿问她拿的什么书,两人顺其自然地坐下来,探讨书里面的情节。 他善于思考,常常能提出一些独到的想法让人不禁刮目相看。 随着不断的接触,两人的关系逐渐上升,穆敬生经常会坐在后山姚望远方,叶霞总是会不经意地出现,大队里逐渐传出了两人处对象的言论。 大多是祝福的。 一个好就看的,另一个也是好看的,走在一起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除了那些恶意嫉妒的。 只是,外人传的总归是外人传的,叶霞从未在穆敬生口中听到一句有关情爱的言语。 叶霞想,这人约莫是个木头。 没关系,她也不着急,她们可以慢慢来,来日方长嘛。 但很快,她着急了。 到了秋收,其他大队人手不够,叶家沟大队干活利落,早早地收拾完自家的活计,把知青们调去了其他大队支援。 穆敬生就在其中。 一连几天没见到穆敬生,她心里想念,以给自家大队知青送水的名义和队长去了隔壁大队。 本想着借机看一眼穆敬生。 这一看不得了。 有个扎麻花辫的大姑娘,正堵在穆敬生的跟前,笑盈盈地给穆敬生送西瓜吃。 好水灵的西瓜啊。 不对,好红的姑娘,好像是隔壁大队队长的女儿。 隔着几米远的玉米地,她看见穆敬生吞咽了下喉咙,但他还是拒绝了队长女儿的西瓜,可惜队长女儿也是个有毅力的,拉住他的袖子,硬是把西瓜塞进了他怀里,留下一句话,含羞带怯地笑着跑了。 旁人皆是打趣起了穆敬生。 “还是敬生命好,这大热天的竟然有西瓜吃,咱们只有凉水喝啊!” “……” 忽然,穆敬生转身看向了她。 叶霞猛不丁一怔,想逃没处逃,他怎么知道她站在后面的? “你来的刚好。” 青年脸上绽放出一抹由内而外的笑容,刹那间仿佛天地间黯然失色,走到她跟前,把西瓜塞进她手里,低低的嗓音跟他说:“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快吃了。” 她不禁瞠目结舌,她应该是受到了一种旁人没有的待遇。 旁人又打趣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们打趣的对象是穆敬生和她,说什么,敬生这小子看着不声不吭的,骨子里是个闷骚,活该他有媳妇儿。 那边见西瓜被穆敬生塞给她吃,队长女儿眼睛都气红了。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一种身份,坐在穆敬生旁边,心安理得地把西瓜消灭了个干净。 可穆敬生回去之后,却以一副说笑的口吻对她说:“你别误会,我是怕那位女同志误会才不敢吃她的西瓜,刚好你来救我,我简直如释重负。” 一句话,她心都凉了。 哦,你别误会,那她就不误会了。 之后他们好像陷入了一种冷战的氛围,她不再去后山,穆敬生也从未找过她。 她想,他可真是个混蛋。 一连两个月,两人形同陌路,连面也没有见过几次,偶尔在村里碰着了也只是漠然地打个招呼,惹得她爹都忍不住问了缘由。 她便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爹。 她爹蹲在堂屋门口,揣着双手,愁眉苦脸地想了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说:“噢~霞,他这是拒绝你了啊。” 她:“……” 她爹怒了。 “这个小兔崽子,我姑娘多好的娃娃,十里八村挑不出我姑娘这么好看的女娃,他竟然看不上?!” 爹很诧异,爹很愤怒。 爹更多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叶霞也是挠破了后脑勺,也没想明白,她哪里不好了? 若是长相,她没得挑。 若说文化,她确实没他厉害,是读过大书的。 但她从小跟着爹娘识文断字,也上过几年学堂,比大队里的男娃娃比起来也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还会绣花,做衣服,纳鞋子。 哪里配不上他呢? 她想了许久,想明白了,她和他生来就不是一路人。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即使落进了泥潭,也是一身傲骨,而她生于泥潭,即使再漂亮、再有文采,再与众不同,也不过是泥潭里的一朵比较出色的花,改变不了她生于泥潭里的事实。 生于蓝天看惯了白云的他,又怎么会,看上一朵泥潭里的花呢。 原来这就是阶级啊。 这一刻,阶级在她的心中有了更新层面的认知。 原来不只是有钱是阶级。 思想、出身,统统都有阶级。 想到这她哭了。 一连两个月的冷战,她没哭,想通了之后,反倒控制不住地哭了个畅快淋漓。 嫂子又在骂骂咧咧了。 她不想嫁人,可惜爹失去了当家做主的权利,哥哥性格没有主见,也不敢反驳嫂子,媒婆一天天地踏破了他们家的门槛。 爹跟媒婆说,要好的男娃娃,不要啥人都往家里领。 媒婆领来的便都是出色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