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三)-《亡灵的送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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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族混血种的血统让死神拥有一定的魔族能力,但受限于混血种的生|殖隔离,他不但没有生|殖能力、也不具备魔族天然拥有的强大;有着自知之明的他自然是不会想着凭借他那只比普通人稍强的武力去控制两个神圣骑士的。

    用手段将托莱兄弟骗到这间地下仓库后他就启动了内部法阵,让托莱兄弟不能在意识到受骗后强行离开;虽然安格斯没有顺他的意,但他也没打算就此被困在此处,当着托莱兄弟的面,这家伙使用了一张具备短程联络作用的魔法卡片。

    半小时后,另一位施法者来到了这间地下仓库。

    “魔族小子,我不是说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打搅我——嗯?”匆匆而来的斯尔纳抱怨到一半便自行打断了,惊诧地看向并排坐在物资木箱上的托莱兄弟,“你们怎么在这儿?”

    早就知道了什么的东一言不发,南在惊诧过后也明白过来这个炼金术师跟安格斯、死神勾搭到了一处,脸色愈加难看。

    改头换面、整体形象如同一个普通的切斯特军普通士兵的死神对于能多拖一个难友进来还是挺高兴的,“斯尔纳先生,我可没有忘记与你的友谊。你看,有什么好事的时候我总是不会忘记你的。”

    数分钟后,敏锐地在死神的花言巧语中抓住重点的斯尔纳黑了脸,“你看我像是会被好奇心杀死的年轻人吗?!那还真遗憾,我只关心结果,对于过程毫无兴趣!”

    “那就当我是那个会被好奇心杀死的人吧,你看,我毕竟还年轻。”死神颇为厚颜无耻地说道,“我是没有能力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控制这么两位年轻力壮的神圣骑士的,如果你不伸出援手,那我们估计就得一起思考怎么在事后应付安格斯的怒火了。”

    “这些麻烦不都是你招惹来的吗?”斯尔纳提高声音,“你又想让托莱兄弟见识一下世界的黑暗面、又想看安格斯为难,最后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这是别人的错吗?”

    “我这种出生起生活在颠沛流离中的流浪儿,看见幸福人家出来的天真少爷时总是难免要嫉妒一下的。”死神嬉皮笑脸地说道,“而且我又有很严重的表现欲,做下案件后总是会想办法回到现场去欣赏一下我的成果。”

    “……”斯尔纳硬是被他的直白给噎住了。

    四十分钟后,斯尔纳以客居炼金术师身份带着一个面目普通的切斯特军士兵、两位神圣骑士出现在贵族们居住的东城三区,递出正式名帖拜访了某位前线议会的边缘贵族;在与那位男爵见面不到十分钟后提出告辞、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离开时,回程的马车上已空无一人。

    从仆人进出的后院小门潜入一栋在东城区也是有数的大屋,通过狭窄的下人专用长廊时,死神还颇有表现欲地对托莱兄弟解释:“这栋府邸表面上是某个军官的产业,事实上是属于你们那位红衣主教汉森名下的。汉森主教坐镇切斯特二十年,手中产业无数;要不是豪斯曼少将手段铁腕,后勤处的那排商店至少有一半要向汉森主教纳贡。”

    “怎么可能?”连东都感觉不可思议,“地方主教的权势没有到这个程度吧。”

    “普通的城市还有城主、市长与坐镇主教争夺行政权,在切斯特堡垒,就是那位红衣主教的一言堂。”死神嗤之以鼻,“难道你们还指望原来的切斯特军总统领懂得行政?军部的高级军官除了极少数鹰派人士,其他的人和教廷的应声虫有什么区别?”

    托莱兄弟都不说话了。特别是因“言论不敬”而有过被军部放逐经历的南。

    “嘘——”斯尔纳回身做了个噤声手势,死神那本就极轻的脚步立即变得更轻;斯尔纳没有将这三人带到热闹的正厅去,转身进了提供女仆们休息的茶水间,又推开墙壁上的小门,进入堆放杂物的隔间里。

    憋了半天的南忍不住说道,“你们对于这儿也太熟悉了吧。”

    “你们的主教大人是毫不担心别人胆敢对他的产业出手的。我只是稍稍奉承了他的小情人几句,就弄到了几处房产的钥匙备份呢。”死神戏谑道。

    “污蔑!”南怒道,“汉森主教恪守戒律,哪儿来的情人?!我在这儿服役的三年从未听过此事!”

    “啊~啊~”死神怪腔怪调地长叹一番,“你这种目高于顶的好人家大少爷,眼里除了你那位高洁伟大的主教大人,还放得下谁呢?想来当年你在此服役的时候,是从未留意过他身边那成群的美貌小神使的。”

    “呃……”南顿时被噎住话头,他做不到违背本心地发出自己并不敢保证的言论;但稍稍顺着死神的话回想,他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就我潜伏在你们那位伟大主教身边的经历来看,那位主教大人钟情于十二岁到十四岁的少年,大一些的就外派或是打发走了。如果你真的观察力过人,应该能留意到那些兼职贴身男仆与暖床工具的小神使们过两年就得换一批。”死神轻佻地笑着,语言无礼又放肆,“安格斯先生进入堡垒后唯一未与其打照面的就是汉森主教,估计安格斯也担心那位严守戒律的主教大人看见他后打破自定的守备范围?”

    蹲下|身去在地板上画魔法阵图的斯尔纳都听不下去了,“魔族小子,你就非得要气死别人才甘心吗?”

    死神一挑眉,耸肩轻笑,大有知错不改的架势。

    斯尔纳半眯着眼睛慢慢地说道,“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都签了契约还孜孜不倦地以挑衅安格斯为乐……但我得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那家伙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淡,他的心眼儿比女人还小,计较起来的时候,你可不够他玩弄的。”

    死神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两声,似乎对斯尔纳的忠告不以为意;不过他大约也是知道安格斯那家伙的疯狂程度不比自己差多少的,总算是肯把嘴巴闭上了。

    东从杂物中找出能坐的长凳,拉着弟弟坐下后用力握了一下南的手。自遇到死神后他就一直很沉默,安格斯离开后也只有偶或才会说一两句话。南知道哥哥是被自己无意中拖累进来的,反握了下东的声,抿紧了嘴唇。

    冷冰冰的安格斯也罢、刺猬般的死神也罢、不情不愿的斯尔纳也罢,这三人对于托莱兄弟而言都是处于黑暗中的未知存在。南自己也不知道涉足这三人交织出来的阴谋里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数,但若要让他装着什么也没发现的模样返回格洛丽亚身边,他又无法做到。

    ——被好奇心杀死的年轻人吗?心中出现这样的念头,南不自觉无声苦笑。理智上他知道他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装聋作哑维持自身的纯洁性;但这是违背了他的本心的,他不愿意、也不能那样去干。

    可即使涉足进来,他发现到这也并没有什么用——他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事物的发展规律也根本就不可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我正处于弱者心态。南对自己说道。这种认知很让人泄气,但这是他不能无视的。正因为自身的软弱,所以他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一切在眼前上演,自己却无能无能;也正是因为自身的软弱,所以他才只能将解除豪斯曼少将危机的希望寄托在安格斯身上、将自己国家的防线寄托在切斯特军自身的强悍和少将的存在身上。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如同人们遇到不能承受的痛苦时就会忍不住为自己开脱,南的心中也难免地为自己辩白。咏唱赞美诗、救几个伤兵、在别人出力作战时拼尽全力地打一下掩护,身为凡人的他除了这些,又还能做什么?

    斯尔纳或许名声不佳,手底下的功夫是过硬的;不到十分钟便在地板上画出魔法阵的雏形,又以极快、极稳的速度绘制起内中能量流动时的曲线流向。因堡垒内有法师塔、又有宫廷法师坐镇,他并不敢以精神力构建法阵,手绘阵图要慢上许多,但胜在隐秘。

    ——安格斯弄走了莫里斯·怒焰战狼这事儿并没有告知斯尔纳,谁让这个炼金术师瞻前顾后、只想着脱身自保呢。

    安格斯惯用的以黑色种子为媒介、偷窥他处隐秘的手法斯尔纳手上也有类似技能,无非就是施法者通用的建立精神链接点、而后以法阵显现投影的魔法伎俩。当然,精神链接点不如安格斯的黑色种子灵活、也不能像黑色种子那样在发起攻击时能作为能量召唤节点使用,但胜在时效性长。

    二十分钟后,魔法阵图绘制完毕;斯尔纳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势,阵图上空出现水镜般的投影,显现出这栋大屋正厅里的宴会场景;汉森主教做东的晚宴是相当少有的,接到请帖的人家无不诚惶诚恐、尽数到场。

    南不是第一次看到施法者的这种神奇手段,在伍德山脉深处的绿意村,格洛丽亚通过水镜术与真实之眼魔法伎俩的双重混合魔法就让他们开过眼界。但与上一次的纯粹感叹不同,当南看到斯尔纳的手势挥动后投影出现时,除了感叹,南心中升腾起了另一个念头:我只能坐在这儿看别人操控形势,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去影响形势。如果……如果我有能力,如同安格斯、飓风女士、尤纳尔、甚至是眼前这位炼金术师那样强大的能力,那么我……是否就不必呆在一旁做看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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