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梦境-《朕甚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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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却出乎意料的很快冷静了下来,他道:“舅舅不可能和匈奴人有关系,裴家一门,杀过无数的匈奴王族,世代结仇。”
阿冬说道:“除了通敌叛国,还有什么值得镇国侯灭口的吗?”
大显律三大重罪,其一,通敌叛国,其二,谋逆犯上,其三,谋害皇族。除了这些,哪怕舅舅犯下什么样的罪过,有他在,怎么护不住?这三大重罪都是要牵连九族的大罪过,无论怎么想,都和舅舅不沾边。
江衍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不一定是舅舅,也许是李任事前就喝了酒,只是见效慢。”
酒里的是剧毒,入口封喉,根据人死和墨迹的情况来看,他必是在写完遗书后才服下的毒,阿冬张了张嘴,不过看着小皇帝颓丧的神情,他还是没有多说。
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江衍说道:“舅舅白日里受了惊吓,李任的事情等明天早上再说,朕要再想想,再想想。”
江衍回到营帐里,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他知道如果真的是舅舅,他只会比自己更睡不着,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办才好,他是信任舅舅的,从小到大,他一直依靠着舅舅,甚至就连姐姐的婚事,他也不敢去求皇祖父,而是托给了舅舅,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舅舅对他,也真的是掏心掏肺了。他从未在舅舅的心声里听过对他的不满,那些关心,也是真的。
江衍的思考不一会儿就转向了更深的层次,他在想舅舅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要灭李任的口,田松是匈奴人的探子没错,那两个军医也招出来他们是混进来的匈奴人,但是这些人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掀不起风浪来,是什么让李任不惜把自己说成匈奴人的内应?舅舅手里握着的兵马不可小觑,加上位置微妙,他万一想有什么动作,那他就危险了。
对于自己渐渐开始偏向利益的思考,江衍也有些不适应,不过他现在身在高位,时时刻刻考虑这些是基本的,他没有再深想。
越是成长,越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改变,总觉得自己还是当初的模样。
到了后半夜,江衍居然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他已经很久不做梦了,上一次做梦,还是登基前。
梦里他还是十二三岁那会儿,却不是无权无势的东宫公子,父亲做了皇帝,封他做了太子,他娶了一个才情敏捷温柔似水的太子妃,夫妻恩爱,日子过得平静而顺遂。
忽然有一天,太子妃怀孕了,他很高兴,然后时间就晃到了她生产的日子,他紧张又期待的等在产房外,只听得响亮的一声婴儿啼哭声,宫里的接生嬷嬷笑呵呵的抱着一个孩子给他看,说是太子妃生了小皇孙,他接过一看,婴儿小小的头上长了江玄婴的脸,正戏谑的朝他眨眼睛。
江衍被吓醒了,外面天色蒙蒙亮,做了一个噩梦,他也没了继续睡的兴致,想起李任的事情,又是一阵头疼。
不过头疼归头疼,人死了总是要有交代的,知道了李任的死讯,平日里和他交好的人纷纷聚集在江衍的营帐外面,想为他的妻儿老小求情,至少也不到九族同罪,幼童为奴为妓的份上,还有些人则是碍着面子不得不来的,面上没有带出来,都是一副关心的样子。
江衍由得他们等,他慢慢的洗漱用膳,直到士兵开始训练,外面的号子一声比一声响亮,有人通报舅舅也来了,他才缓缓的让人把他们放进来。
“李任的事情,想必各位也听说了,朕已经查实,他所服的毒酒是事先就藏在营帐内的,这人是畏罪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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